一条隧道，两个时空，三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交织在一起，正义与罪恶在两个世界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和碰撞，检察官卫新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吴长海揉揉眼睛，两个人都消失了，前面只有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踩油门，“唰”地冲了出去……

　　是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而且每一次这情景进行到这儿就结束了。吴长海总是觉得别人也看见了一样，总要神经质地捂上眼睛，再偷偷地瞄一瞄旁边的人。我不能这样想，他在心里说，说不定他们会对我做测谎。我一定要把这些都忘掉，统统都忘掉，就像小学生把写错的字用橡皮擦掉。可是根本不管用，他还是会一遍遍地想这些事。

　　这时候发生了第二件事。这些天，全看守所都在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激动，他就是著名社会活动家、全国狱友应九林。应九林曾经是一个监犯，出狱后致力于犯罪研究和为犯人代言，深受全国监犯的爱戴。他终于来了，他手握话筒，站在操场上的方台上，那通常是看守所所长开会讲话的地方。他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首先我声明，我不是代表政府，也不是不代表司法界，我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狱友来的。大家知道，我曾经犯过错、犯过罪，我曾经是一个大学教授，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住邪念，而强奸了自己的女学生。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混蛋，一个罪不容恕的渣滓。我服刑以及出来后，一直在深刻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犯罪，人类又为什么会犯罪，以及如何避免犯罪。”

　　下面的听众鸦雀无声。

　　应九林继续说道:“我觉得，一切罪恶源于私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满足欲望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正确的，好的，应该做的;一种是坏的，错误的，不允许做的。虽然前者更好，但后者使欲望更容易、更快得到满足。当人们只考虑事情的结果和欲望的满足，为了它而不择手段时，就会听它差遣，成为欲望的奴隶，进而走上犯罪的道路。比如，你想得到一颗宝石，你完全可以自己努力工作，挣钱去把它买下来，不过要更长一些，更辛苦一些;但是你还可以把它偷回家、抢回家，一旦这样做，你就踏上了犯罪的道路，而且尽管你得到了宝石，不管用什么方法，你的欲望还不会满足，它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他接着说:“没有谁生下来就愿意去杀人、去抢劫、去盗窃，也没有人生下来就愿意去做妓女、去吸毒，是什么让这些人和其他人产生了区别，是他们的私欲以及满足私欲的方法。还有，对于我们这些犯过罪的人来讲，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是法律，你们接受的是肉体的改造。但我认为，这里更是一个重塑灵魂的场所，你们需要对自己所犯的罪行进行深刻反省，要诚心地悔过自新。记住一句话，我们可以失去自由甚至生命，却绝不可以失去灵魂，否则我们将一无所有。”

　　这些话到晚上还在撞击着吴长海的心灵，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和挣扎之中，床板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被套上黑头套，被法警押赴刑场，四周黑洞洞的，冰冷的手铐脚镣在他每前行一步时都发出重重的响声。他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宣布执行的声音，还有那子弹呼啸而来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子弹从他的身体中穿过，紧接着，他重重地

　　倒下，可是根本没有触到地面，而是跌入到一个无尽的深渊中，不断下降，下降……

　　他惶恐万分，慢慢地睁开眼。他看见那个“小不点”的身影，他背朝着他，双手操纵着游戏杆，专心地耍着游戏机;他又看见杨紫薇在向他微笑地走来，又走开，耳边飘过她银铃般的欢笑声和她父母鄙夷的哼笑;他又看见自己从公家的账上把钱划到自己的账上，被妻子笑盈盈地接过;他又看见自己开着车，朝那个身影狠狠撞去……这个梦做得如此之真，以至于他自己都深信自己已经死了。他轻喃道，别了，每个人，别了，这一切，别了我自己的灵魂。他从梦中醒来，静静地注视着黑暗中白色的墙壁，发现脸上淌满泪水。

　　(二十)卫新从一个贴着白纸的大

　　门中进去，走进张庆昌家北屋的堂屋。卧床的张老汉告诉了他挨打的经过:那天张老汉作完证，心中既感到尽了作证责任的轻松感，又产生一种无名的忐忑和对恶势力报复的担心。这样过了十来天才稍微放松下来。但两天前，他准备去路南的地里摘豆角，刚到地还没撂下篮子，就被两个男人打倒在地。幸亏邻地有人听见动静，循声而来，才免于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据目击者称，其中一人留着长发。派出所民警根据特征马上展开调查，于当日抓获犯罪嫌疑人吴长山和另一名青年男子，二人已经被刑事拘留。

　　来源：检察日报 作者：杜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