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隧道，两个时空，三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交织在一起，正义与罪恶在两个世界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和碰撞，检察官卫新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我问他有什么事，”老张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他说一会儿在隧道口等个人。我就说，那你就在我这儿坐会儿，我家离隧道口总共三十几米，有人来了看得一清二楚。”

　　老张的香烟没有过滤嘴，现在已经快点完了，老张还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屁股舍不得扔，等手被烫了一下，才条件反射地松开手。烟蒂掉在地上，被老张用布鞋来回踩灭。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过了十来分钟二十分钟的样子，来了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隧道口，响了几声喇叭。我的顾客心领神会，就一路小跑向轿车赶去。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两个人谈了一会儿，还互换了东西，换的是什么看不清，反正有一个是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然后，就向前走去。我发现顾客的公文包落在石头凳子上了，就准备还给他。就在这个时候，那辆小轿车向后倒了几下，突然加速，朝着前面的那个人狠狠撞去，然后一溜烟地跑了。这就是我所见到的情况。”

　　卫新和老王又询问清楚案发的时间、死者的长相，公安侦查人员让老张看了死者的照片，确定死者就是李德遂。最后，老张又对卫新说，当时，交警到我们村问了两次，我都没有作证，主要是怕被打击报复。我一直怀疑，那个开车的看见我了。我现在作证不算晚吧。卫新说不晚，以后要及时作证，勇于作证。卫新又问，那天还有谁看见撞人了?老张仔细想了想说没人了，对了，我把这个公文包带来了。卫新接过包，装进文件袋。老张看了一遍证词，按上了手印。

　　在真山县检察院案件讨论会议室，黄检、主管检察长、公诉科长和前来参加案件讨论的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相关办案人员先看过举报人的证言，然后卫新将文件袋打开。一张收据的复印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上面记录着吴长海利用副经理的身份和企业的商业关系，从公司与其他三个企业的进出货物品上做文章，侵吞公司财物的账单。大家看着这张已摸黑和揉皱的A4纸，脸上显示出兴奋的神情，案子终于在办案期限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了新的、实质性进展。同时，在原来的案件基础上，又牵扯了一件新的案子。检察、公安两家决定并案调查，同时马上制订了新的侦查方案，兵分两路展开对新线索的调查:一路由真山县检察院反贪局以收据为中心，赶赴吴长海所在的国有公司和相关企业，全力调查吴长海是否存在贪污及挪用公款;一路由公安机关原侦查人员加大侦查和提审力度，争取获得更多人证物证，以及吴长海的犯罪口供。

　　案子还是由卫新提前介入，他坚持定时定期和老王还有反贪局的办案人员进行联系，随时知道案件进程，对证据、证言的采集进行指导和把关。反贪局进展顺利，由于有了票据的证明和指引，很快查实了吴长海在任副经理期间贪污公司的公款8万多元。目前，他们正在进一步深挖犯罪。

　　公安局这边，老王今年60岁了，还有一个月就该退休了，本来只在局里做一些简单的事务，可是这件特殊的案子让他还不能轻松地度过最后的岗位时光。那天，卫新跟老王通了电话，询问案件进程。老王说，正在处理，本来我已经回家抱孙子了，单位又给派了个缠手的案子。不等卫新说话，他又接着说，其实，我也是闲不住的，一听说这个复杂的案子，就是不派，我也要主动请缨的。不说废话了，卫检察官你对案子有什么意见?卫新说，您还是叫我小卫吧，也谈不上意见，我觉得主要是搜集能直接证明犯罪故意和犯罪行为方面的证据材料，虽然有一个目击证人，但是最好形成证据链，夯实每一个证据。您有什么侦查思路?老王说，什么侦查思路，不要成了侦查死路就行，主要是凭经验办案吧。依我的经验来看，这案子百分之百就是杀人灭口!

　　(十七)

　　当然是杀人灭口，这是必须的选择。吴长海在黑暗的监房中想道。不过没有想到精打细算到头来还是未能瞒过警方和检方的眼睛。吴长海已经意识到这案子不像他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案子是以他精心设计的方式开头，但是现在它正向一个相反的方向发展。在反贪干警的强力侦讯和犯罪证据准确充分的情况下，吴长海自知老底已漏，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了丢车保帅的策略，对贪污公款的罪行全部供认不讳。眼下只能死扛故意杀人这一更大的罪行了。但是，自从主办刑警换成经验丰富的王起富，他又深深地感到了担忧，谁都知道这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公安。

　　来源：检察日报 作者：杜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