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大地，今年的春节显得不太平凡。

　　每年正月十三，老父亲过生日，全家四代大大小小几十口子都要回农村老家陪父亲过个仍带有年味的生日。今年突然而至的疫情，让老父亲断然决定，凡是在城里工作的儿孙们一律不得回来。所以，家中只有85岁的老母亲，还有三弟及弟媳，以及读研放假回家的四侄儿。

　　父亲平时不爱说话，吃饭简单，还总喜欢一个人端着碗蹲在家门口，或墙角处。我曾多次相劝，每次他总是回应：“嗯，我知道了。”

　　说归说，做归做。父亲仍然我行我素，这也许是他多年喜欢在饭场吃饭养成的习惯所致。后来，这一习惯差点被孙子们录视频传至网上，这才有所收效。

　　父亲为人处事老实厚道，全村千把人都知道，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他因此也没有少得罪人。但时间一长，许多被得罪的村民也理解了他，虽然当时显得很生气，但事后还是不计较的，仍是该说说该笑笑。老父亲也从不较真。他常说，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哪里有那么多过节？

　　一颗善良之心，让父亲在村里有口皆碑。东家缺少了什么，只要张口，他定会要借的；西家没了什么，只要开口，他同样不会拒绝。无论是钱财、粮票、粮食，还是农资农具等，只要是家中有的，他从没有二话。至于别人何时归还，老父亲从来也不好意思相问别人。有时候，有人借的东西或钱财不归还或少归还，父亲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些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母亲为这事还真没有少唠叨。母亲说得多了，老父亲一脸生气地说：“你去向人家要吧？反正我是张不开口。”母亲也只是口头一说。久之，两人都忘记了，哪怕是借钱借物的人见了父母自觉不好意思，两人依然和颜悦色。

　　父亲说：“我这一辈子不与人比吃，也不比穿，我比就比别人肯定没有的!”

　　我听了这话，连忙诧异地问：“别人没有啥，我不知道。咱家有啥，我这当儿子的可是知道的呀！你说说，我听听!”

　　他笑着说：“村里，谁家一下子把一个儿与三个孙先后都送到了部队？我也不说你姐夫哥也是从部队退休的了？”

　　没有想到老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大实话来，莫说在我们村，甚至周边十里八村，还真找不到像我们这个军人大家庭呢！

　　是呀！我们兄弟三个，并且乳名都带有一个“兵”字。1989年3月，高中毕业的我光荣入伍，在部队一干就是16年。服役期间荣立三等功二等功不说，还光荣入了党。

　　时间过得就是快，转眼之间，从部队转业十多年的我，突然间又仿佛望见老父亲与从前不一样了。

　　父亲昔日笔直的身板早已不在，身高降了、背也驼了，满脸的皱纹，原来浓密的黑发也渐渐不见了。原来走路生风的腿脚也开始变得亦步亦趋了。

　　老父亲，今年您八十四岁的生日虽然冷清了许多，但您胸中始终装有别人与祖国的那颗火热的心，却又始终温暖着您的后代，温暖着您的子孙！

　　（作者单位：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