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
放大镜
火焰与玫瑰
2020-01-22 11:07:00  来源:检察日报

  

  35年前的这样的秋天,老家天井里的槐树飘飞着黄色波光闪烁的树叶,我穿上军装离开了那个叫陈汶西的村庄。

  那天早晨,薄雾覆盖在麦苗上,全村的小学生和村民敲锣打鼓,把我送到村口。当我回首,家乡瞬间成为了故乡。母亲含着眼泪。当我拥抱母亲时,母亲一言不发,忍住不流下泪来。

  在那个叫天宝镇的大院里,我们全体新兵集合,我代表新兵发言。我记得我引用了裴多菲的豪情满怀壮志激烈的诗句:

  “纵使世界给我珍宝和荣誉,我也不愿离开我的祖国;因为纵使我的祖国在耻辱之中,我还是喜欢、热爱、祝福我的祖国!”

  当兵时的前一个夜晚,奶奶在天井里的磨道里,偷偷塞给了她的全部家当:两元钱。这两元钱,是我一直走在从戎路上的一份珍贵的精神财富。它让我珍惜爱和不忘故土的深恩。

  父亲先送二哥当兵,后来又送四弟当兵。30多年,父亲从来没有因为家里的大事小事给我们拍过电报打过电话,把家里所有的一切承担起来。三年前的春天,父亲离开了我们。我们赶回家,却没有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列车哐当哐当,将我拉到叫三十里堡的小站,又把我分到叫老虎屯的机场。

  在老虎屯机场那个小小的站台上,我读艾略特的《荒原》,也迎送轮战的战友,血与火,柔情与激情,其实是作为军人时刻的外在和内敛。

  之后,从这个小站出发,我去了长春,调到四平,去了沈阳,到了北京,转战南京,又回到北京,经历的无数兵营,握别的无数战友,知道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其间,我陆续读了八年的军校。

  我读空军航空大学的情报系,军事人文,天文地理,鸡毛蒜皮,让我知晓万物都有关联,需要去了解,去关注;我读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文学系,知道军事文学也是战斗力。所有的书与路,都是你用心和行动去挥舞的剑戟;我读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文化管理系,体悟到绘画、书法、舞蹈、音乐等等,每一种艺术门类的魅力和奥妙相辅相成;我读南京政治学院的军政学,战略与战术,让我放眼战争与战场,读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纵横捭阖的大手笔;我读空军某医学研究所的心理学,用300行的长诗作为答辩它们日月星辰的浩瀚与美妙。

  在军队,有幸,遇到了我的恩师李松涛。作诗做人,松涛恩师就是一座高山仰止的高峰;黄献国、朱向前、张志忠、宋学武、张志强、刘立云等老师,都给了我教诲和指导;程步涛、峭岩、张庆和等前辈,给了我关怀和厚爱;王久辛、曹宇翔、黄恩鹏、张国领、周承强、刘笑伟、李皓、王德兴等军旅诗人,亦师亦友,酒与诗,留下许多美好的军旅情怀……

  还有许许多多的一路走过来的、再不能相见的战友,他们都会在我的记忆里浮现,我的青春与军旅连在一起的,就是他们永远年轻的阳光与刚毅。

  一路走过,这军旅生活,让我情不自禁写了一些诗歌。

  第一次写长诗,是我1996年9月就读解放军艺术学院(现改为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文学系时,系里组织我们去圆明园,我突然被那些不再是石头的石头震撼,之后那个秋天,我去了三十余次圆明园,坐在石头上,每次写下几行诗,写成了近300行的《石头火焰》。

  这首诗,写完后不忍心再读,就压在了我的一个木头箱子里,跟随我转战南北,很多年遗忘了这首诗。它仿佛是我作为一名军人的隐痛。那些冰冷的却是熊熊烈焰一样的石头,是耻辱,也警醒一名军人必须时刻握紧拳头。

  10年之后的2006年12月,这首《石头火焰》,获得了首届“剑麻诗歌奖”的唯一大奖,也让我感到了诗歌储存的能量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亡:真正的诗歌是恒久的。

  之后的《解放军文艺》2007年8月号,推出了7位军旅诗人的长诗合集,这是纪念建军80周年的诗歌专号,我的长诗《醒狮》也获得了军旅优秀诗歌特别奖。

  2009年,建国60周年,我的1000行的长诗《西柏坡札记》,刊发于《中国作家》诗歌专号上……

  这几首军旅长诗,也是我从军后作为一名军旅诗人的豪情与思考。在写完诗歌之后,我只有沉默面对它们,它们已经是另外的我,像我远走的军旅岁月,却依然行走在永远的革命队伍里。

  我还写了长诗《神曲》,是我内心爱的颂歌。

  都说火焰与玫瑰是连在一起的。如果说军旅诗是火焰,那军人的爱情诗就是玫瑰。

  这就是一个军人永恒的情怀吧。

  编辑:开检  

上下篇导读

 · 又是一年杏子熟
 · 盆栽
 · 康乃馨
 · 罗汉鱼
 · 锤炼人生
 · 生如夏花
 · 树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