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故事说,一记者采访一位诺贝尔奖得主,问:“教授,您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哪儿学的?”教授答:“在幼稚园。在那里,我学到了令我终身受益的东西。”
咱们没得诺贝尔奖,但如果不健忘,咱们一定记得:在幼稚园,老师教咱们微笑,对小朋友友好。老师教咱们尊敬老师和长辈,教咱们勤劳助人,教咱们别贪小便宜。还记得老师说:“小朋友,跟爸爸妈妈旅游时,别随地吐痰,不要随手扔垃圾,不要乱刻乱画,不要摘花园里的花,让美丽环境和风景供大家享用、欣赏。”老师一脸严肃地说:“别乱穿马路!”老师夸张地说:“你们要节约用水,不然,世界上最后一滴水,将是自己的眼泪。”老师说……
老师没说“别杀人放火”——还没到那个程度。
这是什么?这就是初级的规矩和文明教育。小时候,咱们努力这样做,争取老师在自己名字后面,画一朵鲜艳的小红花,并以此为傲。
咱们长大了,虽然没得诺贝尔奖,但难道做不到幼稚园老师教的那些小事吗?很多时候,咱们确实没做到,一些人做得更差——这就是不及幼稚园的水平,但咱们对此没有自觉,不认为自己野蛮,甚至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潇洒”。
这是文明的反动,是对幼稚园老师教诲的背叛。
为什么有人一长大,进入社会,就变坏呢?因为花花世界诱惑多多,使之乱性,没节制原始欲望,小时受到的那点教益,随之东流。孟子曰:“食色性也。”食色这原始欲望,发生于肌体之需和荷尔蒙——它激发的是本能。本能无可厚非,然而不加节制,将导致败坏做人的根本。须知,食色需求,乃是人生欲望之最低境界,还是孟子说的,处于这种境界之人,“异于禽兽者几希(稀)”,即跟禽兽差不多。禽兽,践行的是丛林法则,只知饿了觅食,有奶便是娘,冷了钻巢洞,得过且过,发春了找伴侣,讲啥贞操,时不时相互残杀,统统率性而为,叫人食肉寝皮也懵懂于爱憎,糊涂生,无端死,无情无义,晓得什么规矩和文明呀。
但人是灵长类动物,是最聪明的动物,是社会性动物。社会性即指天地万物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包括人与人和人与自然之间的相通。这种相通,是由规矩和道德意识联结的。讲规矩重道德,使人进入文明境界。处于文明境界之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不愧为人,就像幼稚园老师教的那样——这就印证了那位诺贝尔奖得主所说,令他“终身受益”的“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幼稚园学的”。咱们现在老说“不忘初心”,在为人处世上,就是时时牢记在幼稚园受到的平实而伟大的教育,使之发扬光大。如今的腐败“大老虎”,在幼稚园里也许是一个好孩子,但他们早忘了最纯的初心。
当然,欲成为一个高尚之人,还应该进入更高层次的审美境界。处于审美境界之人,不再只是出于道德义务的强制而做事情,已经能“自然而然”践行有益于人类和社会的进步事业了。此时之人,或许本事有大小,能力有强弱,大多数也得不了诺贝尔奖,但他们确是自由的人,真正的人,真正的成功人士,什么乱规坏矩、触犯法律、为所欲为、醉生梦死、男盗女娼、践踏道德……种种龌龊不堪之事,怎会与他们相干呢?质言之,别空讲大道理,如果人人不忘这个最纯初心,严于修己,品行端方,社会就腐败不到哪里去。(王乾荣 作者系杂文名家、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