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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时刻,尊严比生存更重要
2020-05-11 10:49:00  来源:检察日报

  人的血肉之躯其实脆弱无比。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可以把你撞飞了;高楼掉下的一个花盆甚至扔下的一只鸡蛋就可以让你头破血流,命丧黄泉;一个“小小的”病毒就可以让你至少丢掉半条命,你甚至都看不见它。美剧《紧急呼救》中一位宗教治愈者说:你站在海边,你走进浪涛中对着它大喊:“你停下!”如果海浪停下了,恭喜你,你就是神。但是如果海浪并没有停下,那请你接受自己的弱小无力。

  但是弱小的人类创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世界,当然这个世界或许不被所有人喜欢,或许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体现了愚昧和无知、贪婪和残酷,但是有一种品质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始终在追寻并且不放弃的,那就是尊严。如果生命没有了尊严,那生命毫无意义。尊严甚至写进了每一个国家的宪法,无论国家是大是小,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那就是生而为人的权利;尊严更是镌刻在人类的精神中,那就是在任何磨难与灾难面前,坦然、从容。

  具有尊严的人,他们不会去打砸抢,不会去攻击同类——不会为了眼馋别人手里的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横刀相向。不会把同类当成敌人,不会把同类当成奴役的对象,或者在他们身上贴上“大卫星”显示他们是异端,必须辱之焚之。萨拉马戈借《失明症漫记》说得好:“如果我们不能完全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么至少应当尽一切努力不要像动物一样活着。”

  曾记得一部科幻片的结尾,在月球渐渐向地球接近,碰撞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力引起恐怖的爆炸,铺天盖地的尘埃下人们狼奔豕突,而在这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刹那,一对情侣面对面从容迎接这一刻。也许我们可以如《火星救援》中那样举全世界的力量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但是灾难无可挽回时,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依然保持自尊和淡然,而恰恰正是这份自尊和淡然,无数次令我们挺身而出。《至暗时刻》中的丘吉尔,在无法痛下决心的那一刻,他选择乘坐伦敦地铁。正是伦敦地铁上普通人的尊严,让他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哪怕玉石俱焚,也要敢于站起来无所畏惧。

  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料战争的结局。回看历史,也许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般的幸运。丘吉尔曾经有一次演讲,或许代表了身处战争漩涡中勇敢的人们的所思所想:“在所有这些漫长的世纪中,我们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可以吹嘘我们的人民能够得到绝对的保证,不受入侵。但我完全相信,如果所有人都尽到自己的职责,如果什么都不被忽视,并且按照目前的安排作出最好的安排,我们将再次证明我们有能力保卫我们的岛屿家园。在战争的风暴中度过,在暴政的威胁中生存。如果需要,累月积年;如果需要,独自一人。”

  而最终战胜纳粹的,是人类对希特勒暴政的不屈服。即便这暴政如铜墙铁壁,如巨浪滔天,我们一样拔刀相向,殒身不恤。“坚持下去,并不是因为我们足够坚强,而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不是神,我们是人。

  作为一个反面的例证,美剧《高堡奇人》却讲述了一个“替代现实”的虚构故事:1945年,德国科学家率先研发出原子弹,直接往美国华盛顿扔了一颗。一弹之后,德国和日本瓜分了全世界。以落基山脉为界,东边是纳粹德意志帝国的北美区,以纽约为总部;西边是日本的太平洋合众国,旧金山是其首府。被日本殖民的美国人成为了劣等公民,处处低人一等。而在德战区,残疾或者有遗传病的人还会被处死,因为他们活着“不仅浪费粮食,还会污染下一代的基因”。当然,德国和日本这对“盟友”也是同床异梦。德国科技和国力已经甩掉日本好几条街,野心膨胀的德国人在惦记着怎么干掉日本,一统全球。

  这部脑洞大开的剧作改编自菲利普迪克获得雨果奖的同名科幻小说,菲利普前提设置非常简单:如果纳粹获胜,世界将会怎样?而这是所有反法西斯国家要竭力避免的。《高堡奇人》展示了这样一个世界:对一己私利的追求极端至上,对所谓“卑贱”的“异族”极端残忍。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德国开始征服太阳系,一个庞大的帝国无所不在。人们享受不到科技带来的幸福,却吞下了技术的苦果。而那些反抗的人们,不是在为生存而战,他们为的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尊严……

  1940年5月8日,挪威沦陷后,德国开始入侵荷兰、比利时和法国。此时英国议会大厅上,张伯伦无力地倚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面前的工党党魁艾德礼对他进行抨击:“你们在这里坐的时间太长了,没有干出任何好事!走吧,让我们以上帝的名义告诉你们,滚!”那是纳粹锋芒最盛的一个月:美国保持中立,苏联当时是德国的盟友,所有西方国家都处在时刻会被纳粹侵略的阴霾下。那是整个英国,乃至整个欧洲大陆的至暗时刻,也是这个世界的至暗时刻。

  在灾难面前,并非不可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关键是,这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是否只是一种猥琐。舍此而外,生命中的至暗时刻,值得放手一搏。

  编辑:综合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