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学的严谨、文学的笔触,记录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卸任副检察长的工作生涯,再现了他们对检察事业殚精竭虑的人生境界。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检察脊梁,人生楷模”。读懂他们,从某种意义上,就读懂了共和国的检察史……
这年国庆节,梁国斌陪周总理在上海市政府礼堂看演出,散场时正赶上人潮涌动,汽车走走停停,突然有人大叫:“周总理在汽车里!”这一喊,行人全部涌向汽车,短短几分钟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想亲眼看到总理。众人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总理乘坐的那辆轿车,车轮离开了地面,车身晃动起来,情况万分紧急,当时已来不及调动警察。
梁国斌当即走下汽车,向周围的群众喊话:“上海的工人阶级是有觉悟的,让我们一起帮助总理的车通过!”他和几个保卫人员手拉着手,走在车队的前面,边走边喊话。在梁国斌的指挥下,不断有沿途群众加入这支“排头兵”队列,拥挤的看热闹的群众松动了,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车队终于缓缓通过。而梁国斌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他那只因在战争年代中丹毒而长期浮肿的脚,像发面似的胀得发亮。一到家,秘书就让赶紧准备热水,给梁国斌烫脚。秘书对梁小浣说:“不得了了,你爸爸累坏了。要不是他的沉着和果断,要出大事……”梁国斌自己却什么也没提起。这样认真负责的一位干部,不久之后,却遭受了一生中最大的磨难。
(二)“文革”受难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秉承江青旨意的张春桥首先发话:“梁国斌是刘少奇、罗瑞卿埋在上海的定时炸弹,这个人很坏。”梁国斌开始被各类造反派拉来拖去,轮番批斗,“走资派”、“叛徒”、“特务”、“反动公、检、法头头”等大帽子纷纷飞到他的头上。梁小浣记得,当时父亲被批斗揭发的主要有三个问题:曾赞成检察院、法院独立于公安;曾在一次报告中说到,地、富、反、坏分子七老八十,没有反抗能力的,要给他们摘帽子;与刘少奇的关系。“这一切,都成了爸爸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叛党的罪证。”沈爱平心疼地发现,丈夫一天天消瘦下去,有时会咳血、昏倒。1968年2月,梁国斌被秘密关押在北京一处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每日两餐,每餐只有两块干瘪的窝窝头,两片咸白菜根。
1970年初,梁国斌得了肺结核却被定为肺癌并作了右肺钴放射治疗。他的肺病变加重,大量咳血,长期不能弯腰、进食、睡觉,体重下降到40公斤,生命岌岌可危。万幸的是,他病重的消息终于被周总理和叶帅得知,他们连夜指示要尽快抢救。手术成功了,梁国斌的生命获救了,但他依然没有自由,“四人帮”对他的秘密关押持续了7年。
在被关押期间,梁国斌和看守他的战士们相处得非常好。他们喜欢听他讲故事。战士们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但是都喜欢他。在梁国斌重病不能弯腰的情况下,战士们自发地每天轮流给他穿袜子、洗脚。这让专案组很恐惧,为此,前后更换了三批战士,其中还有两位排长因照顾他而提前复员。在梁国斌平反之后,依然有战士从山东赶来,带着老家的特产来看他。眼看在梁国斌身上捞不到什么,“四人帮”不得不于1975年对他宣布“解放”。
(三)幸存白发志未抛
尽管“解放”是徒有虚名的,但梁国斌毕竟已恢复了党籍。他渴望为党工作,哪怕是最平凡的工作。1975年,他激动地写下了“愿为革命拔根草”的诗句,表达自己要求工作的强烈愿望。1976年,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后,中共中央为梁国斌彻底平反,恢复名誉。1979年2月,他出任上海市第七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同年4月,梁国斌任中共上海市委顾问。
扣发的工资补发后,梁国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党费。有人问他:“怎么交这么多?”他说:“这些年我失去了为党工作的机会,已经很痛心了,多交一些对我也是一种安慰。”当他得知几个孩子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高兴地拉着他们的手说:“我们家有6名党员,可以组成一个党小组了,现在,我们不仅是父子关系,还是同志关系,希望你们对我的缺点也提出批评。”1979年4月,在住院期间,他写了这样一首诗:“四化转移正高潮,幸存白发志未抛。残身奋发春又到,冬尽春能争赶超。”
1980年3月5日,梁国斌与世长辞,终年70岁。高检院、公安部等中央国家机关都送去了花圈,叶剑英、方毅、彭真、张鼎丞等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的老友都送来了花圈,高检院检察长黄火青也送来了花圈。吴春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到了上海,辗转到梁国斌的灵前,哭晕了过去……
不久,沈爱平从上海市宛平路10弄12号的大房子搬了出来,搬进了一套普通单元房。她觉得大房子是给梁国斌配的,自己住不合适。
“老梁,永远活在我和孩子们的心中。”沈爱平饱含深情地说。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