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凯

　　一层是快餐店，二层是住宅，这栋楼就在马路边上，楼后是一片藕塘。秋日午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进来，她放下手里的锅铲迎了出去，还以为是客人，没想到是王队长。“许姐，你这煤球炉不能烧了。”“那你让我烧什么？”她口气生硬。

　　王队长看着摆放在门前的煤球炉，为难地咧咧嘴说：“上级有文件精神，要还老百姓一片蓝天白云，这楼后面马上要建成一座公园了。”

　　她不说话，径直进了厨房，听见王队长在外面说：“下回再看到你烧，我可就收走了。”

　　刚送完盒饭回来的男人在门口张望了一番，才走进来说：“王队又来了？”“是啊，说是再看到煤球炉就要收走。大道理一大通，说什么蓝天白云，有什么用。”她愤愤地讲述着。

　　一辆辆拉着黄土的工程车开过来，卷起一阵尘土。男人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碗碟一边说：“不烧就不烧呗，用煤球炉也省不了多少，再说现在生意不错。”“说得轻巧，我们不用可以，那些煤球厂的工人，还有送煤球的小李不都要失业了吗？”

　　她和男人经营的快餐店经济实惠，服务对象是一些附近打工人员，还有一些工厂订单。这段时间楼后有个工程队，每天订四五十份盒饭，让两口子忙得不亦乐乎。

　　“怎么煤球炉还在烧？”一个人把头探进厨房。她火刚上来，转头认出是送煤球的小李，火气消失无踪：“怎么是你，好长时间都没见了，我还准备打电话跟你要一批煤球呢。”“我早就不干了，老规矩，一份炒面。”小李回到餐厅坐下。

　　她把炒面送到小李面前，在对面坐下：“不准烧煤球，你们都挣不到钱了，真不讲理。”

　　“没事，我现在跟着别人搞苗木，你后面的公园就是我们公司招标到的，钱也不少挣。”小李笑着说。“反正我还偷着烧，我就不信，一个煤球炉能把天给污染了！”她有些激动。小李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冬日的早晨，她拉开窗帘。或白或灰的鸟在晨雾中舞动，降在公园草坪上就像落下一片缤纷的树叶，又腾地集体飞了起来。她独立窗前，娇柔的风吹了进来，就像柔软的绸缎，风里带着树叶花草的清新味道。

　　吃早饭时，她望着男人说：“一会儿我把煤球炉拾掇出来，你送去废品站吧。”